周迅,从没有被“演妈妈”绊住
《小敏家》开播前几天,周迅偶然间又听起了林忆莲的《飞的理由》,一瞬间,22年前的记忆又都涌到了眼前。
1999年12月31日,《人间四月天》还在宣传期,回台北的火车上,周迅困得不行,车里的广播响了,“千禧年的时候,你和谁在一起,你将和他一生纠缠不清。”黄磊看着周迅,周迅就冲着他笑:“磊哥,新年快乐。”
一转眼22年过去了,从当年的《人间四月天》到后来的《橘子红了》,周迅和黄磊在剧中饰演的角色总是不能相守,直到22年后的《小敏家》。
第三次合作比以往来得简单,“就是磊哥发了条微信给我,他说,我们要不要一块儿再拍个戏。”周迅没有丝毫犹豫,只回复了两个字,“好呀”。不知道题材,没看过剧本,接下《小敏家》,单纯只是因为是黄磊的邀约。
周迅和黄磊的三次合作:《人间四月天》《橘子红了》《小敏家》
黄磊是周迅刚入行时最早遇到的演员。这么多年来,在周迅心里,黄磊就像自己的哥哥,“基于相互的信任,相互的了解,就同意了,其实很多事情就是那么简单的。”周迅说。
至于这次究竟要合作一部怎样的作品,要和黄磊再搭档出演什么样的角色,两个人在剧中是什么样的情感关系等,都是周迅同意出演《小敏家》之后,才开始了解的。
刘小敏这个角色,像是对周迅的一场“训练”。
每一天的拍摄工作都是从“聊天”开始的。导演汪俊、总编剧黄磊总会带着演员们花1~2个小时来聊角色、人物关系等,细致地去分析某个角色以前如何,会不会对以后产生什么影响。在日复一日的交流中,她自然而然地就和所有演员都熟悉了起来。
《小敏家》主海报
因为没有拍过都市情感剧,周迅选择把自己放在了“学习”的位置上,“磊哥、海璐、刘莉莉老师、韩童生老师,他们都是在戏剧舞台上有非常丰富经验的演员,但是我在戏剧舞台上没有经验,在与他们的整个创作过程中,我是可以学习的。”
作为总编剧,黄磊会主抓重要的方向和人物,其余就是给演员们充足的发挥空间。“我从来没演过都市情感剧,生活流的家庭戏对我来说是有新鲜感的。它是另一种表演方式,有大块的即兴表演部分,这恰恰是我缺失的。”
剧中的人物会随着演员的感受去改变,对于周迅来说,这是“愉快且刺激的”。让演员的感受最大化,就好像会刺激肾上腺素的分泌,不被剧本框死,而是可以让演员去发散自己的想象力,“那种紧张和刺激,就跟坐过山车似的。”
刘小敏是一名助产士,这个角色离周迅太远了,没有生过小孩的她此前并不知道还有助产士这个职业,为了饰演刘小敏,她才有了解,去医院实习时才知道助产士就像“战场上的指挥官”。刘小敏这个角色理性、冷静、务实,但大多数演员却都是偏感性的。
“由这样的职业性格延伸到角色的性格,刘小敏在与陈卓的相处中,是非常保守的。两个人都是离异的,也有自己的生活,刘小敏的理性告诉她,她不想要这样麻烦的牵扯。”
“陈卓和刘小敏这个年纪的恋爱,两个人对于自在的要求都非常高,他们都不希望对方为自己做出改变,在一起就是因为性格相投又珍惜这种感觉,这是这个年龄的爱情非常需要的。”
徐志摩和林徽因、耀辉和秀禾,都是不同年代下发生的完全不同的故事,这次的陈卓与刘小敏也是一次新的尝试,“其实我还想再多拍一点这种,或者换一个不同的职业,我觉得也都挺想试试的。”
《小敏家》,周迅饰演刘小敏,黄磊饰演陈卓
刘小敏是妈妈,但也是一个荧屏上非典型的母亲形象。
因为早年离开家乡九江成了北漂。她没有过分操心孩子的家长里短,鲜少参与儿子的成长过程,甚至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20岁的儿子,还有很多陌生感。简单的来说,刘小敏还不会当妈妈,恰巧,根本没当过妈妈的周迅也不会。
面对儿子金家骏的突然出现,并要和她一起生活时,刘小敏的状态甚至是有点害羞的,她的不知所措也暗合了周迅来饰演这个角色时的状态,“角色的设定就是不会当妈妈,我也不会,那就让我从不会,再到慢慢地跟孩子像朋友一样相处吧。”
“《小敏家》是顺拍的,刘小敏和金家骏从不熟到熟的过程,就是我和周翊然从不熟到熟悉的过程,这些都是真的。”
《小敏家》,周迅饰演刘小敏,周翊然饰演金家骏
《小敏家》杀青之后,周迅和周翊然也像朋友一样相处着。有一次周迅做直播,只穿了一件T恤,周翊然在东北拍戏,他发微信给周迅,“你多穿衣服啊,不冷吗?”周迅说,“我在棚里啊”,周翊然恍然才意识到,因为自己身在东北,所以他觉得周迅也会冷,怕她冻着。
周迅并不排斥演妈妈类型的角色,在《功勋》中,她饰演的屠呦呦就是一位母亲,但剧中的屠呦呦并不太会与小孩相处;再上一部——剧集《不完美的她》,她饰演的林绪之也对“妈妈”这一身份有更多维度的讨论;再往前一部,其实如懿身为皇后,也有众多“子女”。
这些角色都没有太多传统的母亲与孩子的相处方式可循,“妈妈是有各种各样的类型的,没有一个妈妈的性格是相同的,但是对小孩子的爱,大部分妈妈都是相同的。”
刘小敏是一名助产士,每年都会接生很多的小孩,需要照顾很多的病人,但她不会照顾自己的儿子,“我觉得刘小敏对她儿子是有歉意的,她与儿子的距离,其实也是她在逃避自己的过去,因为她看到儿子,就会想起从前的经历,没有能参与儿子的成长,她很抱歉和后悔,但同时她又担心,自己恋爱会不会影响到儿子,很多的情绪杂糅在其中。”
《小敏家》,周迅饰演刘小敏,周翊然饰演金家骏
这样复杂的情绪,就有了很多创作的空间,“刘小敏去面对和接受自己的过去,与她跟儿子的相处是同步进行的,反之,儿子对妈妈的了解和接受,也是这样的一个过程。”
在和小演员们演对手戏时,周迅不会去和他们做太多沟通,更不会用自己对于某一场戏的看法左右他们,而是像朋友一样相处,这种模式在戏内戏外都是相通的。
这些年,周迅也能看到,在自己身边,一些朋友们当了妈妈之后的状态。现实生活中,很多母子关系已不是早年电视剧中传统的、含辛茹苦的形象,很多妈妈跟小孩都比较像朋友,一起出去玩、一起化妆、一起讨论社会热点,有时候两个人走在一起,外人都分不出来哪个是妈妈,时代发生了变化,家长与孩子的相处模式也是会变的。
在诠释过多种不同的母子关系之后,周迅也会思考,为什么自己总会被问一些关于“女演员和妈妈角色的问题”,“难道不能有一个四十几岁,没有小孩的角色出现吗?怎么会演一次妈妈,以后就都是妈妈的角色?”
“更何况,如果一位演员能把各种各样的妈妈都演得非常好,每个妈妈都呈现得不一样,我也会认为她是非常厉害的演员。”
“我觉得现在的剧,观众分得越来越细了:喜欢看玄幻的观众,可能就不会看生活流;喜欢看生活流的,可能就不爱看悬疑;观众会看自己喜欢看的东西,很明确自己的喜好,所以演员真的不用担心,可以多去尝试不同的类型,没必要非在一棵树上呆着。”
让不同的观众在不同的题材中,看到演员的更多面,未尝不可,周迅也从未担心过自己会被“妈妈”的角色框起来,更不会因为观众的喜好,就把自己的选择局限。
或许观众会觉得《小敏家》这样的生活流作品,并不像是周迅的风格,但从周迅的角度来看,她从没有把自己圈定在某一种特定的风格或者题材里,“我不能为了一部分爱看我演文艺片的观众,就只去演这一类作品。”
演员选择出演什么内容,不能只从观众的角度去看问题,“尤其是到了我这个年龄段,想尝试的东西比较多,去拍一些自己从来没尝试过的,是比较好的。或许爱看生活流内容的观众,看到周迅演都市剧,也觉得还不错。”
黄磊的邀请是周迅选择尝试都市爱情剧的原因,同样也是一种底气,周迅总是说,“我小的时候就和磊哥合作。”这份“小时候”就留存着的信任,一直都没有变过,“因为小时候也在一起聊戏,他在现场都能把我逗得特别开心,我有什么情绪,他也会疏导我、哄我,到现在也还是这样。”
《小敏家》,周迅饰演刘小敏,黄磊饰演陈卓
两个人的性格没变,幽默有所增加,从邀请到合作,一切都是水到渠成,这中间也就自然没有了外界声音的干扰,更没有空间去容纳“外界期待周迅应该出演一部什么样的作品”的思考。
在打碎了这层外界定位和期待之后,周迅的一切选择都回归到了内心,不因为观众的期待而有压力,感谢观众的认可之后,她也会感谢自己的努力——每一次呈现出好的表演之后,她都会鼓励自己,再去迎接下一种可能。
周迅在《小敏家》杀青现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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